中国出口产品演化与升级：从贸易大国走向贸易强国_周沂，贺灿飞著_9787521817645

　　出口升级是现阶段增加国家出口产品竞争力和增长动力，降低国际经济动荡风险的重要课题。
　　《中国出口产品演化与升级：从贸易大国走向贸易强国》从中国城市和企业两个尺度，探究中国出口产品升级过程、模式和机理，重点考察不同类型升级路径如何交互作用，以及技术关联所刻画的认知临近对升级的作用。基于中国的实证研究提炼出适用于中国甚至是发展中国家出口产品升级的分析模型与框架。（1）该书将演化经济地理理论、国际贸易理论和集聚经济等理论研究视角相互补充，以跨学科理论的结合来探究我国出口产品升级路径及其影响因素。（2）该书构建了融合产品内升级和产品间升级的中国出口产品升级分析框架。基于产品动态视角，分析中国企业出口产品升级过程、模式和机理，发现中国出口产品升级主要以产品内升级为主，产品间升级也伴随发生。另外，出口产品升级模式和路径的选择也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3）该书提出企业-区域互动的综合分析框架，引入演化经济地理学的技术关联视角，探究基于认知临近的技术关联在中国出口产品升级过程中作用，发现技术关联的显著性存在显著企业差异、产业差异以及区域差异。（4）该书突破静态研究产品变化的局限性，基于产品动态视角，研究中国企业出口产品升级的动态过程及其影响机制，更系统全面地揭示中国出口产品升级路径选择的微观机制。

　　2004年的圣诞节，家住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萨拉·邦焦尔尼在清理圣诞庆典后的家居时，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中国制造”已经占领了她的整个家——玩具、圣诞树装饰、电视机、运动鞋。作为一个国际贸易的财经作家，她迅速地将收到的圣诞礼物按照标签说明分成“中国制造”和“非中国制造”两类，并进行了清点。结果39件礼物中，“中国制造”有25件，占64010。萨拉惊诧地说：“美国的圣诞节成了中国人制造出来的节日。”之后，她说服丈夫和儿子一起来做一项实验：从2005年元旦到年底，一整年都不再购买“中国制造”的产品，以此体验没有“中国制造”产品的日子需要怎样的意志力与创意，以及这项行动是否可以如愿完成。在实验一开始，萨拉就遇到了一个难题，“中国制造”产品的边界在哪里？比如，有些产品的零件是中国制造的，而在别国组装的，是否能归入“中国制造”产品？最后，萨拉只能妥协决定：只参考商品标签中的说明，不理会生产环节。如果购买后发现里面确实有“中国制造”的标签就退回去。
　　在做出这项决定后，萨拉觉得自己开始了有趣却又充满挫折的冒险。为了可以继续生活下去，邦焦尔尼一家没有拒绝“中国制造”的礼物，没有放弃之前已买的“中国制造”的物品，也没有抵制用中国零件在别国组装的商品。这样想来似乎很简单。可接下来的一年还是让萨拉一家人感到沮丧，甚至举步维艰。没过多久，萨拉的儿子维斯需要买新鞋了。她看了至少50双“中国制造”的9美元左右的童鞋，并能够轻松挑出儿子喜欢的怪物史莱克主题、鞋底闪光的帆布鞋等。在她意识到她看的每个地方都差不多是中国鞋后，只能空手而归。之后，她访问了无数网站，给无数店家发邮件以及打电话咨询产地等信息，遭遇无数白眼和不理解。在她向艾奥瓦州一家鞋店的老板发了邮件咨询后，对方的回信简直是对她的另一个打击，也是对一个垂死行业的悼文。老板回信说，20世纪60年代以后美国就没有人做童鞋了，从那以后做鞋的都去了中国。最后，她给维斯买了意大利制造的帆布鞋，有皮革和维可牢尼龙搭扣而不是普通的鞋带，包括运费的价格是68美元。
　　圣诞前夕，丈夫凯文去法国出差，萨拉想着似乎可以买成堆的法国玩具和小装饰品来做圣诞装扮，以减轻不能买“中国制造”装饰品的负担。凯文找了大部分巴黎的商店和市场，寻找“法国制造”后却空手而归。之后，他去了一家男装店并看中了一套衣服，问这是哪里制造的，服务员告诉他是“中国制造”。他才意识到，不仅是美国，法国也处处是“中国制造”。没有“中国制造”后，萨拉一家的生活充满挫折，在2006年的元旦，萨拉全家很高兴地与“中国制造”重修旧好。之后，她将这一年与“中国制造”的故事写成了书《离开中国制造的一年：一个美国家庭的生活历险》。
　　“中国制造”确实已经遍布全球，进出口额甚至在2013年超过了美国，成为名副其实的“贸易大国”。但确实没想到，“中国制造”的影响力竟然大到足以让一个美国普通家庭的生活缺少了“中国制造”产品后变得举步维艰。虽然这些故事仅仅是萨拉·邦焦尔尼一家与“中国制造”的生活日常，但从故事中我们可以洞察到几个事实。在书中一开始，萨拉面临的难题——无法识别出真正的“中国制造”产品，这也是当前全球化不断深入的结果，在全球生产网络的时代，国际贸易早巳突破空间和部门的限制，深入到产品生产的各个环节。由中国海关出口的产品是由中国生产要素与其他国家生产要素进行组合的结果，而来自中国的生产要素主要以劳动力等低附加值要素为主。2011年，《捕捉苹果全球供应网络利润》的分析报告显示，每卖出一台iPhone手机，苹果公司获得58.5%的利润，原物料供应国获得21.9%的利润，屏幕、电子元器件等主要供应商分得4.7%的利润，而中国大陆承担的组装功能只能拿到1.8%的利润。虽然“中国制造”遍布全球，但中国在全球生产网络中只是扮演“加工车间”的角色。根据世界银行2020年世界发展报告《在全球价值链时代以贸易促发展》（以下简称《报告》），参与全球价值链能够更好地促进生产率增长、减少贫困、提供更好的就业。通常情况下，当一个国家的出口从初级产品转向用进口的生产要素生产基本工业品时，增长幅度最大。如果不逐步向复杂的、更多样化的生产结构转型，参与全球生产网络给经济带来的高增长率最终将无法持续。
　　书中描述的每个故事让我们感觉到“中国制造”对人们生活的极大改善，但另一个事实却是“中国制造”的产品似乎是“小商品”“廉价商品”的代名词。萨拉购买童鞋的故事中，“中国制造”的童鞋是9美元一双，而意大利制造的童鞋则是68美元一双。虽然价格的差异由很多因素决定，但一定程度上产品质量也是影响价格的核心因素之一。当然，书中的故事发生在2005年。15年过去了，“中国制造”在产品结构、技术含量和质量等方面是否发生了重大改变呢？
　　在全球化和转型经济的背景下，发达国家和更多发展中国家都开始参与到全球竞争中来。金融危机后，世界各大国均将制造业升级视为重中之重，美国提出“重振制造业”和“制造业回归美国”等发展口号，德国启动了《高技术战略2020》和“工业4.O”（或称第四次工业革命）等产业升级计划，中国政府也积极鼓励和支持企业升级。2015年李克强总理提出《中国制造2025》制造战略计划，希望到2025年实现从“制造大国”变身为“制造强国”的目标。外部竞争不断加剧的同时，我国产品生产的内部要素成本也不断上升，如资源、土地、能源和劳动力等。中国“人口红利”带来的低劳动力成本优势逐步丧失，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发挥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发展制造业。面临新的内外挑战，出口升级再次成为中国制造业企业发展的核心问题。提升出口产品附加值与质量，推动我国从贸易大国迈向贸易强国，对从容应对贸易摩擦、维持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
　　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全球一地方互动与区域产业重构”（编号41731278）青年项目“中国企业出口产品升级路径与机制研究——基于企业与区域互动的视角”（编号41801117）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集聚经济与中国企业出口产品升级研究：基于技术关联的视角”（编号18YJC790240）的支持下，本书基于产品动态的研究视角，通过产品技术复杂度和产品质量来数量化产品间差异和产品内差异，以此讨论中国出口产品演化与升级问题，重点讨论出口升级的路径选择及其影响因素。企业是出口产品升级的实施者，本研究试图通过研究企业出口产品的升级路径以及升级后生存问题来理解我国出口升级的区域差异。
　　全书的技术路线可以分为分析框架建构、现象描述、机制解释以及讨论四个部分（见图1-1）。首先，结合国际贸易、经济地理以及演化经济地理的相关理论，构建产品内升级还是产品间升级的企业升级路径选择分析框架。其次，基于该分析框架，描述中国出口产品增长及其空间差异；分析我国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的国际水平；展示我国出口产品演化与升级路径特征：哪些区域在升级过程中表现为产品内升级，哪些区域表现为产品间升级？再次，构建“企业一空间”互动的升级机制解释框架，实证讨论我国企业出口产品升级路径选择的影响因素。最后，从如何提高“空间”对升级的支撑作用对本研究进行总结与讨论。研究发现：
　　首先，中国出口产品升级过程中产品内升级和产品间升级相伴发生。本研究将中国出口产品升级分解为产品间升级和产品内升级，发现中国出口产品升级表现为产品内升级和产品间升级相伴进行，且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东部地区以产品内升级为主，中西部地区以产品间升级为主。
　　其次，进入增量和资源配置增量是我国出口产品升级的重要来源。本研究将出口产品升级分解为扩展新产品.淘汰已有产品和扩张在位产品，研究发现进入增量和资源配置是我国出口产品升级的主要来源。
　　最后，“空间”在升级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本书通过构建“企业-空间”互动的解释框架，对我国出口产品演化与升级路径选择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探讨。研究发现集聚经济有利于推动我国出口产品演化，促进中国出口产品升级以及升级企业生存。引入认知距离后，集聚经济对出口升级行为的影响更加清晰。相关专业化和相关多样化均有利于促进企业出口产品升级。然而，不相关产品出口集聚则表现为竞争效应。集聚经济对不同升级路径的影响不同，技术关联集聚经济更有利于促进产品间升级，而传统集聚经济更有利于促进产品内升级。集聚经济有利于提高企业升级后生存的概率。企业在出口产品升级过程中面临不确定性和风险，集聚溢出效应有利于降低企业升级过程中的沉没成本以及面临的不确定性，提高了企业升级后生存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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