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张瑞玲博士，是我在2006年成为博士生导师以后招收的第一批博士生。这本以她的博士论文为主要内容的专著，见证了我们师生之间教学相长的过程。

　　在进入博士课程之前，她在华中科技大学接受了良好的社会学专业的学术训练，已经能够运用社会学的方法去分析和解释我们所共同关注的社会现象。在我组织的读书会上，她经常会发表一些独到而精辟的见解，引起同学们的共鸣，体现了她所具有的基于社会学思考的洞察力。

　　有关博士论文的选题，我与她几乎是一拍即合。她倾向于通过第一手的田野资料，做一个具有实证意义的研究，而我当时正在关注社会组织的自主性何以可能的问题，为此前期调研了几个具有典型意义的民间社团。在我推荐其中一个社团，即论文中涉及的SAMQ作为研究个案时，当即引起了她的研究兴趣。在我们一起对该社团做了实地考察后，研究选题以及调查对象也就基本尘埃落定了。

　　SAMQ确实是一个颇值得玩味的民间社团。该社团的创始人曾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因自身治病的需要而创编了一套健身拳操，因这套拳操而凝聚了成千上万的爱好者。以该拳操命名的社团成立以来，虽然经历了一些曲折的过程，但其组织的活力至今依然不减，同时依然保持着其一贯的自主运行的民间性特征，作为一个民间社团，SAMQ何以能长期保持一个组织的生命力，这就是张瑞玲在这篇博士论文中所要探寻的问题。

　　为此，张瑞玲几乎用了一年的时间深入到SAMQ做田野调查。其间，她从该社团的组织运作规则到现场的活动开展，从大型的展示性表演到日常的健身练习，都进行了参与式的观察以及访问调查。由于经常性地参与到SAMQ的一些活动之中，以致一些人将她错认为了该社团管理团队中的一员。在调研过程中，张瑞玲确实也与该社团的负责人、管理团队成员以及普通的爱好者形成了良好的信任关系，因此，获得了有关SAMQ足够丰富的第一手调查资料。

　　张瑞玲尝试从新制度主义的视角去解释围绕SAMQ所呈现的种种具有典型意义的组织现象，通过分析该社团生存发展所面临的制度环境与技术环境特征，她考察了SAMQ如何汲取外部环境中的力量以维持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如何争取自身发展所需要的资源；为此又采取了哪些行动策略等论题。

　　以上内容构成了这篇博士论文基本的分析框架，具体的论证过程是否充分合理，还有待读者自己去作出判断。值得一提的是，张瑞玲通过研究所得到的主要结论即使在今天仍然具有启示意义，即SAMQ之所以能持久地保持一种组织的活力和向心力，是因为“该民间社团组织在发展的过程中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自主性，是善于汲取制度环境中力量的积极能动的行动主体，而不是简单被动地服从”。

　　在当今大力推进社会治理体系创新的背景下，社会组织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如何进一步发挥作为社会治理主体之一的重要功能？这些都需要在宏观的制度环境以及各自的技术环境中去寻找答案。而本书所提出的保持社会组织一定程度的自主性，或称为有限自治的观点，则为破解这一谜题提供了一个有益的思路。

　　陆小聪

　　丙申年除夕写于听雨楼

第一章 导论

第一节 问题的提出

一 问题的提出

二 研究缘起

第二节 文献综述

一 民间社团组织的相关研究回顾

二 文献评述

第二章 研究设计

第一节 个案介绍

一 协会的发展简史

二 协会的组织架构

三 协会日常活动的开展

四 协会的宗旨和主要任务

五 成就和荣誉

第二节 研究设计

一 概念界定

二 研究方法

第三节 研究框架

一 研究问题的理论渊源

二 本书的理论视角

三 篇章结构

第三章 民间社团组织SAMQ面临的环境

第一节 民间社团组织SAMQ面临的制度环境

一 民间社团组织SAMQ发展的体制背景

二 民间社团组织SAMQ面临的制度环境

第二节 民间社团组织SAMQ面临的技术环境

一 Y-L——中华武术L项目的产生

二 H市DSJ的L项目——中国L项目的出现

三 国家规定套路L项目的产生

第四章 制度环境下民间社团组织SAMQ的行动策略

第一节 民间社团组织SAMQ对制度环境的关注和解释

第二节 充分利用制度的力量获取组织的合法性

一 SAMQ外部合法性的获得

二 SAMQ内部合法性的稳固

三 “松散的连接”促进组织内外部合法性的充分获得

第三节 兴办经济实体

第四节 积极嵌入社区

一 全民健身制度保障，社区体育可利用资源增加

二 积极嵌入社区

第五章 技术环境下民间社团组织SAMQ的行动策略

第一节 SAMQ对复杂技术环境的关注和理解

一 技术环境的三次变化

二 SAMQ对环境变化的关注、理解、自我解释

第二节 极力发展推广核心项目

一 为核心项目寻找合法性基础

二 不断地对自己的项目进行巩固和创新

三 大力推广、宣传自己的项目

四 淡薄创编权意识

第三节 与政府互动为技术发展创造环境

一 与政府保持一致，赢得政府的认可

二 维护政府的权威，策略性地发展

第四节 积极寻求制度力量保证技术发展

一 用制度的力量为技术发展奠定组织基础

二 拥护国家制度，为技术发展创造稳定的环境

第六章 结论与讨论

第一节 结论

第二节 讨论

第三节 可能的贡献与不足

一 可能的贡献

二 存在的不足

附录1 H市民政局（批复）关于同意SAMQ复查登记的批复

附录2 有关政策文件

参考文献

后记

　　《民间社团组织发展路径研究》：

　　会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地注意环境的每一点变化，并根据组织本身一定的判断力去判断组织该如何行动。协会认为只有充分利用制度的力量，在制度允许的范围下，组织获得充分的合法性，组织发展所需要的资金以及开展活动所需要的场地才能维持组织的长足发展。第二节充分利用制度的力量获取组织的合法性

　　面对制度环境，出于生存的需要，民间社团组织不仅要为争夺资源和会员而展开竞争，还必须为争取制度合法性而展开角逐。组织一方面会适应制度环境的要求，另一方面也试图改变和控制制度环境。Oliver指出，在不同的条件下，面对制度环境的要求，组织可以采取多种应对方式。按照组织相对于环境的主动性程度，从低到高可以依次把组织应对制度环境的战略分为默从战略、妥协战略、回避战略、抗拒战略和操纵战略。

　　由经济体制改革所启动的社会转型，使得当前的中国处于一种被称为“后总体性社会”的过渡阶段之中：经济体制的改革，社会结构的转型，权力格局的变迁，使国家权力从社会的部分领域中隐退（自由活动空间）以及对部分稀缺资源的控制放松（自由流动资源）。这为民间社团组织的生存与发展提供了一定的空间和机会，但国家仍然具有巨大的资源控制能力和社会动员能力，在政治和社会领域依然占据明显的强势地位。因此，在中国，国家的认可则是民间社团组织合法性成立的首要条件，而且它们的生存和发展除了这一前提之外，还要受到法律和社会行政机制的约束。要想获得组织生存发展所需要的空间和资源，就不得不与国家和社会进行互动。而要互动，首先要具有被国家和社会认可的合法性身份。所以，民间社团组织面对复杂的制度环境，只有采取默从的战略，充分地获得合法性，而合法性机制正是组织与现存制度环境发生关联的一个重要方式。

　　合法性是个内涵丰富而复杂的概念，韦伯、帕森斯、阿尔蒙德和鲁曼以及哈贝马斯均有过重要论述。在韦伯看来，合法性的“法”既包括国家的制定法也包括由道德、宗教、习惯和惯例构成的规范。因此，合法性的基础可以是法律秩序，也可以是一定的社会价值或共同体沿袭的先例。在任何社会关系中的社会行动，都要受到行动者自己对合法性秩序的信念支配。帕森斯从组织的价值追求角度强调了组织的合法性必须与广泛的社会价值相一致，合法性很大程度上被理解为对组织目标的社会评价的适应。阿尔蒙德和卢曼的研究则在合法性和国家行动能力之间建立了联系。阿尔蒙德认为，国家的合法性对其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一个政治体系提取资源、管制行为和分配产品与服务的能力将受制于当局合法性程度和性质”。哈贝马斯认为，合法性意味着某种政治秩序被认可的价值。在哈贝马斯看来，国家的合法性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在很大程度上是自觉努力的结果，如果没有合法化的过程，合法性很难保证。在不求助于合法化的情况下，没有一种政治系统能成功地保证大众持久性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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