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包括南非宪法、政党管理法、主要政党内部规章制度，在导言中对于南非政党规章制度的由来、概况、内容和特色加以评析，并提供了译名对照表和相关的参考资料，是学习和研究南非政党制度的重要文献。

本书属于国家基金项目。

国外政党制度的成熟经验和优缺点，对于我们健全、规范党的领导制度，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和现实意义。尤其是把南非主要政党制度和南非的宪法、选举法等民主法治的内容展示出来，这是本书的现实针对性和价值所在。

导 论

（摘录）

……

（二）南非的政党制度

1、非国大一党独大，主导南非政局。“宪法”确定了多党联合执政制度。依据“宪法”，南非总统由国民议会选举产生。另设两位副总统,由在国民议会中获得80议席(20%)以上的政党产生，内阁(政府)由总统、副总统及27名部长组成。任何在国民议会中获得20议席(5%)以上的政党都有资格在政府中产生1名部长。[1]部长的人选和具体职位都由总统同副总统及参加政府的政党领袖协商后决定。显然，这些规定表明，中央一级政权的建立和运作所依据的原则不是“胜者独揽一切”的“多数统治”，而是“权力分享”的“多党联合执政”。[2]

南非目前的政党政治发展态势表现为非国大主导的非国大、南非共、南非工会大会三方联盟执政和多方参与格局的形成。虽然执政的三方联盟之间的斗争性是绝对的，统一性是相对的，但非国大、南非共和工会大会在可预见的将来，不至因具体政见不同而使联盟走向解体。[3]而在可预见的一段时期内，非国大的实力和领导地位在中央和基层选举中是无法挑战的。从非国大自身角度讲，曼德拉的政治遗产还将继续发挥作用。其不仅仅是非国大的领袖，也是引领新南非建设的民族之父。曼德拉对南非转型期间政党制度相对稳定、政治制度不断成熟完善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同时，非国大自其成立以来，始终以民族和政治包容性为特征。[4]在面对联盟内部的矛盾时，非国大能够放低姿态主动与盟友进行沟通化解。非国大与盟友达成协定，每四个月举行一次三方联盟首脑会议，还专门成立一个联盟委员会来研究国家和经济政策等。[5]而在面对反对党的攻击和对抗时，则实行打、拉结合的策略，在继续揭露国民党过去所犯罪行的同时，对另一些政党进行安抚，例如多次邀请民主党和泛非大入阁等。从反对党角度分析，他们之间尚未能找到利益共同点形成联合力量，目前仍是处在各自为战甚至互相争斗的局面。[6]

2、多党制下建立的短期合作性政党关系。在南非政党政治实践中,其法定政党关系模式“多党制”表现出“竞争之中保持合作，多党竞争一党独大”的特点。反对党制度也是南非宪法规定的政党制度之一，反对党的存在与多党竞争的模式对执政党形成了制约监督机制，保障了人民的主权地位，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南非执政党的执政效率。南非的政党选举制理论上看是竞争型的政党关系模式，而实际运作却是以非国大为首的三方执政联盟结成的短期合作性政党关系模式。非国大与共产党的联盟实现了民族主义政党与无产阶级政党的联合，相当大程度上代表了南非人民的利益，而南非工会大会拥有20多个附属工会组织，很好的发挥了社会整合、价值导向、组织动员等政党职能，有利于协调解决各种矛盾，为政治统治提供管理辅助。而面对非国大“一党独大”形势，其他两党在保持合作的基础上，也竭力争取自己的独立性。以南非共产党为例，在1994年选举中，数千共产党员由非国大领导下的支部提名认可，被选入非国大、全国各省代表委员会、省级司法机构和市议会。这种策略对于维护“三方联盟”的团结极为重要。但是，随着南非社会的发展,工人阶级和穷人大众期望的脱贫、就业、公共需求改善等目标并没有如愿以偿。因此，共产党要求其党员为本党派争取利益。作为三方联盟的一部分,南非共产党不少成员在(南非)非国大权力及决策机构任职，如全国执行委员会委员、全国工作委员会的委员职务。党要求在这些机构中任职的南非共产党党员必须积极参加讨论,努力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7]

但是这种政党合作模式也存在着一些不稳定因素。对非国大而言,与南非共产党、南非工会大会的联盟限制了其意识形态的包容性,其政策也会因为其盟友的倾向而带有左翼色彩。对南非共产党而言,非国大终究是资产阶级性质政党,意识形态分歧只会不断扩大。

（三）政党体制的根源与基础

1、直接选举与间接选举相结合。南非的选举主要包括总统选举、国民议会议员选举和全国各省代表委员会代表选举。新南非实行以普遍、平等、直接与间接相结合和秘密等原则为基础的选举制度，实行全国共同选民名册、定期选举、一人一票和比例代表制，以确保责任性、回应性和公开性。凡年满 18 周岁的南非公民并持有选民合格证者都享有选举权。[8]新南非废除了选举权与种族联系在一起的歧视规定，选举制度走向了普遍选举，这是南非宪政制度的重大成就。南非总统由国民议会间接选举产生。国民议会在大选后的第一次会议上，或当总统席位出现空缺时，从其议员中选出一名男性或者女性担任总统。选举总统必须由宪法法院院长或其指定的一名法官主持，依照专门的程序进行。总统补缺选举的时间必须由宪法法院院长决定，但不得晚于空缺发生后的30日。总统一经当选，就不再是国民议会议员，必须于5日内任职宣誓效忠共和国和遵守宪法。总统任期不得超过两届。南非国民议会议员由全国大选直接选举产生。国民议会由350-400人组成，由选民按比例代表制直选，任期5年。其中一半席位由九省按人口比例分配，根据全国选举从各党的省级候选人名单中产生；另一半席位根据全国大选得票比例从各党全国候选人名单中产生。[9]议会选举议长和副议长各一名。国民议会一届期满或解散后90天内应举行下一届大选。全国各省代表委员会代表从在省立法机关中拥有席位的政党中产生，不是选民直选。在全国各省代表委员会设9个代表团，每个代表团10名代表，由当然代表省长、省长任命的3名特别代表和省议会依各政党在省议会中的比例选出的6名常任代表组成，在代表结构中须确保少数党的名额。[10]

2、部族势力构成了南非政治生活的基础。美国著名记者戴维?拉姆说:“部族主义是最难掌握的一个非洲概念。但要了解非洲，它又是一个最基本的概念。”[11]而“部族”(ethnic group) 不过是一个具有名称的有着共同祖先和传说、共有的记忆和文化因素的人群；一种与历史的领土或家园有关的联系；一个团结的度量。[12]南非的政党分野仍然建立在传统部族、种族为主导的政治归属上，远没有达到以阶级区别为划分性质的程度。南非黑人占据人口多数，但经济产值并未能获取决定性优势，黑人中产阶层尚未能形成占据主导地位的强势阶级，因此在大选中获得黑人中下层群众的支持，是意图挑战非国大执政地位的反对党的当前唯一战略选择。[13]早在19世纪末，白人殖民者就开始利用部族制度对南非进行殖民统治。英国殖民当局重新划分了酋长领地，并指定酋长，并付给其一定的薪酬，使其成为依附于殖民当局的地方官员。1948年国民党政府执政，推行种族隔离政策，把南非本土人分为10个黑人家园，并试图推动黑人家园独立，以期达到将本土人从南非分割出去的目的。为此，国民党政府不断扶植拥护黑人家园政策的部族势力，通过强化其既得利益，加强部族势力对传统社会的控制。种族隔离制度废除后，黑人家园随之取消。但是非洲部落酋长制度仍有很大的社会基础，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尽管临时宪法规定，有传统部族社区的省，都要建立省的“传统领导人议院”，以保障传统部族势力的影响力。但部落酋长们对地方选举仍颇感不快。“我们将没有任何权力。我们甚至不能投票，即使有投票权，我们也得遵守多数人的决议。”“这意味着我们将放弃祖先托付给我们的权力，我们将成为第一代背叛传统的人。”[14]

三、南非政党内部规章制度分析

（一）政党内部建设概况

1910年起，南非联邦正式推行了种族隔离制度，确立了白人对政治权利的绝对垄断，引起了当地非洲人的极大不满。在反抗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过程中，南非政党纷纷建立。如，国大党、共产党等。1994年南非宣布废除种族隔离制度、举行不分种族的全国大选后，一批新的党派随即诞生。

那些具有一定规模的政党都设立了一套完整的党章、党内候选人提名规章以及竞选宣言等。大部分政党都比较注重加强党的建设，不断提高党内民主决策和科学决策的水平。为保证决策的科学性，南非各大党在决策过程中注意征求、吸收基层组织、党员个人、甚至是党外群众的意见，并相应建立起一套制度，出台了一些规定和办法。如代表大会是党的最高权力和决策机构，代表大会召开得越民主，决策过程就越民主。各党召开党代会方式灵活，气氛活跃。党代表有充裕的时间发言，可以提出质疑，发表不同意见。[15]提前向全党公布党代会文件，使党的最重要决策充分反映党员意志。各党还普遍设立纪检和监察机构，强化党风、党纪建设，加强对领导人的监督。

（二）政党内部规章制度的类型

1、党内规章

第一，对党内民主的规定。例如，南非共产党党章对于“党的基本组织原则”中明确规定，为保证南非共产党的团结，党员有义务维护南非共产党，并履行其决定。上级组织的所有决定对下级组织和党员都具有约束性。南非共产党的会议和大会有权依据党章决定或推翻党的政策，党员有权在会议或大会内部保留自己的观点。但不允许任何团体形成自己的规则。所有的上级组织都应该向下级组织和党员说明其政策的出台或执行情况，为此，上级组织应在重大政策出台和施行之前，与下级组织和党员进行充分的协商。党的各级机构应在党组织内开展建设性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党的各级机构和党员在各自的工作领域中必须确保对反对父权制、改造性别关系的斗争给予相应的重视,包括建立适当的机构负责执行这一任务。[16]

第二，注重发挥基层党组织的作用。非国大认为支部是，“党的行动基础和力量之源”。其党章称，支部是非国大的“基本单位”，也是“党员行动的基本单位”。支部是党员行使民主权利，讨论与提出政策建议的场所。非国大为此不定期轮训支部领导和骨干，将支部干部培训制度化；向支部下派优秀干部，帮助提高支部活动能力，中央与省级领导还经常到支部指导工作；在财力上，除10%的党费返还基层组织外，非国大还给予各支部一定资助。[17]

第三，对政党资金的管理规定。几乎所有政党都设立了全国司库或财务主管负责管理党内资金。例如，因卡塔自由党在党章中明确规定，党的财务总长应担任党的会计和财务办公室的领导；向党总裁、全国财政委员会和全国委员会报告；管理和监督党的财政，包括资金的筹集，预算和开支；与相关省执行委员会联合审查该省的财务管理。党的经费来自党员交纳的党费；党平时收到的赠款，贷款，捐赠以及税收；通过本党章总则规定的其他方法，筹集的资金。党的收入和资产只能用来支付党的开销，以促进党的宗旨和目标。决不允许将其作为收益在党员中分配。党的经费只能用于促进党的宗旨和目标。经党的全国委员会和省级委员会同意，可以将剩余资金用做投资。

第四，对党内纪律监督的规定。几乎所有的政党党章都对党员的权利、义务以及纪律做出了明确规定。例如，南非共产党党章明确规定了党的纪律，违反党章或行为有损于南非共产党的党员，应受南非共产党的纪律处分。针对党员的违纪情况，中央委员会可以开列处罚方式。正常情况下，纪律程序应该从违纪行为发生的层级展开，即支部、区、省、全国层级。支部执委会、区执委会或省执委会应在必要时设立纪律检查委员会处理违纪事件。中央委员会可以认命不少于2人且不超过5人的常设纪检委，以处理违纪。中央委员会可以裁定纪律程序的层级，使其高于违纪单位的层级。任何面临纪律程序的人，均应接到起码提前一周的聆讯书面通知，以及起诉书，并有合理的机会为自己辩护。拒不参加聆讯或拒不接受处罚将视为严重违纪，需立即予以停职起码30天。停职将近结束时，应重开纪律聆讯，若该员继续拒不合作，则应由中央委员会开除出党。

2、政党宣言

第一，意识形态建设。例如，2007年，南非共十二大召开，全会通过了《南非社会主义之路》的行动纲领。南非共重申，要努力“在国家权力、工厂、社区及经济、意识形态和国际领域等方面确立工人阶级的领导权”，呼吁非国大中央政府重启“国有化”政策，使社会资源的分配能够向南非广大穷人和工人阶级倾斜，并且让他们得以实施免费的义务教育等等。[18]自苏东剧变之后，南非共并没有放弃“以被历史经验证明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领导工人阶级实现民族和社会解放”这一重要思想。[19]不过，值得指出的是，南非共目前的指导思想已经不再唯马列主义马首是瞻，而是朝多元化的方向进行调整。其指出，党的主要理论来源于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等经典作家，但党还要尽可能广泛地从一切进步思想中汲取养分，如毛泽东、胡志明、格瓦拉、卡斯特罗等第三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思想以及卡布拉尔、内图与尼雷尔、法农、萨米尔·阿明等非洲革命家和非马列主义者的思想，另外，还有南非共众多杰出领导人的思想等等。[20]这些都强调了其指导思想的多元性特点。总而言之，南非共当前的指导思想具有“兼收并蓄，一主多元”的特点。

第二，保障妇女权益。非国大非常重视男女平等问题，积极推动妇女就业。以2014年非国大竞选宣言为例，在各领域的政策倡议中几乎都关注了女性利益。如，在广泛支持小企业发展方面，鼓励学校配餐计划以动员当地妇女参与。[21]二十几年来，非国大选拔了大量女性担任各级政府官员和各级议会议员，女性参政比例不断提高，在2004年大选后的议会中，女议员达131名，占总数的32.75%，在世界各国议会中名列前茅。而在同期的内阁中，女性比例更是高达 44.89%，并且提出今后要有更多的女性担任政府要职，实现内阁男女比例各半的目标。[22]正是由于非国大的性别平等理念，使得南非妇女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第三，发展经济。例如，联合民主运动党提出了其对南非经济发展的基本政策立场。现政府忽视了穷人和边缘群体的利益诉求，导致大部分南非人比1994年前的状况更糟。联合民主运动党认为，政府应该帮助所有公民创造价值、自立自强以及为国家富强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因此，政府必须关注创造就业、刺激经济增长、提升投资者信心、提高服务业效率，并且担当起干预经济的责任，以保证商业繁荣和就业机会能够惠及所有南非人民。而促进小企业的发展是关键，联合民主运动党的经济发展愿景是，积极推动个人及家庭创业。同时，政府应努力为小企业发展扫除障碍，如解决融资问题。[23]

[1]夏吉生：《南非临时宪法的特点和作用及新宪法的制定》，载《西亚非洲》1996年第5期，第9页。

[2]夏吉生：《新南非政党制度的特色和发展》，载《西亚非洲》1999年第5期，第22页。

[3]刘乃亚：《从借鉴中国经验看南非政党政治》，载《西亚非洲》2002年第6期，第35页。

[4]杨立华：《新南非十年：多元一体国家的建设》，载《西亚非洲》2004年第4期，第42页。

[5]钟伟云：《当前南非政党态势》，载《当代世界》1997年第10期，第29页。

[6]夏吉生：《新南非政党制度的特色和发展》，载《西亚非洲》1999年第5期，第6页。

[7]钟伟云、牟虹：《南非共产党努力进行社会主义实践》，载《党建》2007年第9期，第14页。

[8]夏吉生、杨鲁平：《非洲各国议会》，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5年版，第140页。

[9]黄政：《南非选举制度简介》，载《西亚非洲》2010年第7期，第71页。

[10]“2006南非概况”

http://www.360doc.com/content/11/0413/04/5043743_109219395.shtml。

[11][美]戴维?拉姆：《非洲人》，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0年版，第17页。

[12]Anthony D. Smith, The Ethnic Sources of Nationalism: Ethnic Conflict and International Security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3),p.28

[13]杨立华：《考验宪政体制的南非第四次民主大选》，载于《西亚非洲》2009年第8期，第10页。

[14]杨立华：《南非政治中的部族因素》，载《西亚非洲》1995年第5期，第11页。

[15]丁逾：《非洲国家执政党如何发扬党内民主》，载《当代世界》2012年第5期，第71-73页。

[16]刘洪才主编：《当代世界共产党党章党纲选编》，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9年版，第366页。

[17]中央对外联络部研究室：《南非非国大努力提升党的行动能力》，载《党建》2009年第3期，第14页。

[18]康来保：《苏东剧变后南非共产党的策略调整探析》，载《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15期，第37页。

[19] 张平：《冷战后南非共产党的新变化》，载《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6年第2期，第11页。

[20]张登文：《苏东剧变后南非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的新探索》，载《上海党史与党建》2006年第12期，第51页。

[21]Together We Move South Africa Forward: 2014 Election Manifesto of ANC, p.26.

[22]秦德占、唐海军：《南非非国大党内民主建设的实践考察》，载《新视野》2009 年第2期，第86页。

[23]Economic Policy Position of UDM.

宋微，女，1984年3月生，副研究员。商务部研究院工作，主要从事中国对非洲政策研究工作。2015年中央编译局全球治理研究中心博士后出站。2012年毕业于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获法学博士学位。2010年获美国“富布赖特项目中美联合培养博士生子项目”提名，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非洲研究所访学一年。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一项，省部级项目两项，在《世界经济与政治》、《美国研究》、《近代史研究》等期刊发表论文十余篇，获得“商务部研究院院级优秀科研工作者”、“全国商务发展成果奖优秀论文奖”、“中央编译局优秀博士后”以及“全国政治学博士后优秀论文奖”等多项表彰。

导论

第一部分 宪法 法律

一、宪法

二、政党公共拨款法

三、政党登记条例

四、选举法

五、地方政府选举法

第二部分 政党内部规章制度

一、非洲人国民大会党党章

二、民主联盟（党）党章

三、人民大会党党章

四、因卡塔自由党党章

五、南非共产党党章

六、联合民主运动（党）党章